《盛名而来》第二部74章【烟火气的生活】
当思念一日胜似一日的堆积如山，见面就像一个出口，所有情绪蓬勃而出，直接导致两人的作息全乱了，日夜颠倒。
腻腻歪歪，折折腾腾，迷迷糊糊……导致两人再次从饥肠辘辘中醒来的时候，是凌晨2点半。肚子咕噜噜叫，俩人大眼瞪小眼。
“咱俩有点儿……”肖赞看着一啵，无奈地说了一半。
“有点儿什么？”一啵在那深呼吸，肚子一鼓一鼓的，想把饿的感觉压制下去。
“哎，春宵苦短日高起，从此君王不早朝啊，呀呀呀呀呀呀。”肖赞学了个蹩脚的唱腔，阴阳怪气地说。
“说人话。”一啵还在那调息。
“哎，被窝暖和和，美人软乎乎，这不，晚饭也没吃，昏昏沉沉又到现在了，咱俩有点儿堕落哦。”肖赞揽着一啵的手，手指刮了刮一啵的肩头。
一啵也有点儿忍不了，爬了起来：“饿了，找点东西吃，你要不要吃，饼干要嘛？小面包那？”
费神熬力又不吃饭，要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好，偏偏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醒了，前胸贴后背的，还真不舒服。
肖赞没说话，热乎乎的被窝，睡得浑身软绵绵没有劲儿，干脆也爬起来，站在了落地窗前。他撩开窗帘一角，如水的月光洒进来，一啵一扭头，就看到光辉下那动人心魄的他。
丝绸睡袍慵懒地裹在身上，面料特有的光泽在月光加持下，像是暗夜中发光的宝石。肖赞脸上平静如水，眸子里却有一丝探究的神态，不时的看看窗子这边，又扫过窗子那边。
一啵看愣了，美人如画，不过如此。随即拿了一小包饼干，走回到肖赞身旁，从身后揽上了他的腰。
“看什么那？这么出神？”声音柔糯糯的。
“看街道，没什么车了，也没人了，原来这马路是这么宽的，平时倒不觉得。”肖赞说道。
一啵拆开了饼干，抓出了一片，双手绕过肖赞的肩膀，一边揽上他的肩，一边给他喂到嘴里。
肖赞咬了一口，视线依然在外面。
“路灯还挺亮的，要不……咱下去转转？”一啵把肖赞咬过的饼干，自己又咬了一口。
肖赞回头看着一啵，“想溜溜？”
“反正睡不着了，咱俩捂严实点儿，出去跑跑，运气好还能碰到没收摊的夜宵摊。”一啵用鼻尖蹭了蹭肖赞的耳后，一阵酥痒，肖赞缩了缩脖子。
“好，那……出动。”肖赞下了决心，推着一啵，两人洗漱换衣服。
“穿厚点儿，厚的羽绒服，帽子，口罩，手套，围巾……”肖赞从衣帽间里，开始往下摘东西，俩人一样一样往身上套。
“大半夜的，我们又穿这么厚实，应该看不出来吧！”一啵已经一身鼓鼓囊囊地穿戴好，戳在地上，声音从口罩里闷声闷气地发出来。
肖赞一看，还真一点儿露肉的地方都没有，已经后半夜了，夜幕包围下，谁能认出是王一啵啊！好，安全，就拦腰抱住这个一根“桩子”一样直挺挺的一啵，抱起来颠了颠，“嗯嗯，严严实实的一根棍，肯定认不出来。”
随后一啵也检查了一遍肖赞，把一个厚帽子给肖赞扣上，还从身后把羽绒服的大帽子也掏上来，俩人收拾齐活，准备出门。
“开车吗？”一啵问道。
“嗯，开吧，万一被发现还可以逃。”肖赞挎着全副武装的一啵往外走。
楼道里安安静静，电梯里安安静静，地下车库也是安安静静……肖赞觉得这行动虽有点儿疯狂，可又压抑不住的小兴奋。
车开出了车库，马路上已经难得会遇到什么车，简直一马平川。
“去哪里啊？”肖赞沉稳地握着方向盘问道。
“咱去些老胡同吧，那种有居民有小店的老胡同，这时候肯定没人。”一啵查着手机。
“好，开导航，走着。”
一啵查了几个离得稍近点的老胡同，导航好把手机放在操作台上，路上也不堵车，开得很是顺畅，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老胡同旁可以停车的地方，两人又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帽子口罩，下车。
一下车，零下的温度，让两人不自觉打了个激灵。可冷冷的风一吹，在房间里闷闷的感觉都给吹飞了，爽！肖赞原地蹦了一下。
胡同里路灯还亮着，在这个静谧仿佛在沉睡的小街上，那些生活的烟火气随处可见。
老胡同都是平房四合院，没有高楼林立的压制感，行走其中，让人脚步自然而然地慢下来，肖赞和一啵两个人隔着手套牵着手，像两只笨拙的熊。
一家关着的院门上，贴着今年的门神，经过一年的风雨，在路灯下已经显得斑驳，门口停着几辆电动车，一个车筐里还放着不知是不是忘记拿走的大葱，被冻得硬邦邦的在那立着，画面不知为何，竟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。
肖赞拉了拉一啵，“咱拍个照吧！”
这样的生活气息，是肖赞一啵一直很珍重和渴望的，他们在各个剧组打转，即使剧中是现代剧，也是干净漂亮的样板房里摆着漂亮的道具菜，一堆镜头灯光围着，始终没有那种烟火气。
而在各种工作中周转，每天现成的盒饭一摆，能在饭热乎的时候及时吃一口，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，哪还顾得上其他，这样淡如茶的现实生活，离他们已经很远了。
一啵拔掉手套，呼吸中带着白白的哈气，掏出手机，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在别人家的大门口，大葱放C位，门神做背景，小声说着“茄子”，笑得特别灿烂。
“这葱冻成这样还能吃吗？”一啵没见过被冻成一根棍似的大葱，还用手去摸了一下手感。
“化过来可能就不容易保存了。”肖赞随意地说着，好像想到了什么，眼睛一亮，接着说道：“猪肉炒大葱你吃过没？我吃过一次，特别好吃。”
“做给我吃。”一啵看着肖赞，霸道而干脆。
肖赞笑着怼了他一杵子，“倒是会给我派活，要求这么多。”
“谁让你馋我，想吃。”一啵声音黏糊糊的，嘴巴也凑上来，手抓着肖赞的袖子，在那有节奏的甩，真像三岁小孩撒娇要糖吃。
肖赞就把冰凉的手套糊在一啵脸上，揉搓着这个招人“烦”的家伙。
一个门店开着，正往外冒着腾腾白汽，在冬日的凌晨，冷冽安静，那灯光和蒸腾的气，白气包裹着一对夫妻忙忙碌碌的身影，正在一个揉面，一个做馅，准备着早上要卖的包子。
“老板，有熟的了吗？”一啵大着胆子在门口叫一声。
两夫妻手里没停，笑着说道：“还早，得五点半才能出第一笼。”
肖赞和一啵就笑着摆摆手，往前走一点儿，两个人肩并肩，白气里那五味俱全的生活，就像包子上的褶儿似的，立体而真实，他们拍了一张自拍。
胡同不宽，两人并排就占了一半的路，反而让人有了踏实的感觉。俩人每天走的路太宽太匆忙，注意力都在怎么躲镜头躲人，来不及体会一下脚落地那实打实的触觉，这样一起晃晃悠悠，感觉真好。
又走了一段，先闻到一股很香的油香，然后就看到一个老板娘正拿着火钳子，夹着煤球填炉子。旁边的一个油锅正滋啦啦热腾腾，他男人在炸油条，熟练的扯上一条，丢进锅里，胀大、变酥、一点点变色……肖赞抽了抽鼻子，是油炸特有的焦香味，肚子开始特别配合得叫起来。
“哎哎，油条有做好的了，咱俩买油条吃。”一啵兴奋地拉着肖赞往前冲。
一些刚出锅的粗粗胖胖的油条被戳在漏屉上控油，一排又一排，人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这个。
“老板，这么早就出摊啊！”肖赞客气地搭话。
那老板高高壮壮，熟练地切面、扯面、丢油锅里，听到问话，憨厚地咧嘴一笑。
“啊，是啊，第一茬是给订货的老板们炸的，一般买早餐的主顾得六点半才开始上人的。”老板笑着没吱声，老板娘笑着回道。她已经又点起了一个炉子，把一个煮粥盆放了上去。
“我们买两根。”肖赞扫码付钱。
老板娘熟练的打包，一啵接了过来。
回身，手机拿出来，两个人捧着大油条，一人咬了一大口，鼓着腮帮子，忙碌的油条摊，金灿灿的油条堆，两个瓜兮兮挑眉鬼脸的大帅哥，又拍了一张照片。
“油条真好吃，怎么会这么酥啊！”一啵咬了一大口。
“咱们都是点外卖，自然吃不到这刚出锅的，打包又凉了，总是差点儿意思。”肖赞也不计较碳水不碳水了，难得买到还烫手香喷喷的，哪还有心思算计那个啊！
“夜宵没找到，咱倒先吃早餐了。”一啵每呼出一口气，周围就氤氲一片，可人就是不觉得冷，心里敞亮亮、热腾腾的。
“就是有点噎，哈哈。”肖赞笑着说道，又咬了一大口。
一啵眼睛就开始扫射起来，果然在前面20米左右，看着一道光从门照出来，把胡同的一块地面照得亮堂堂的。
“那可能是24小时便利店，我看店标有点像，给你买喝的去。”一啵挎着肖赞的胳膊，拉扯着往那跑。
鹰眼果然是鹰眼，还真让他猜对了。看店的是个40岁的大叔，这个时候正是困得熬不住的时候，在柜台上歪着头小眯着。听着一啵肖赞进门的动静，抬了抬眼皮，眼里依然一片困顿和茫然。
热饮也就只有冲泡的奶茶了，问老板有没有热水可以泡奶茶，老板也没多说话，手微微向桌下一伸，就抓上来一个热水瓶。没过于热络，摆到桌上，肖赞一啵反而觉得，这样的方式刚好，很舒服。
人与人之间的距离，如果忽略时间积累，而生硬的过于刻板的保持热情，其实不一定是真诚的。这样的距离，反而让人舒服。
肖赞一啵买了一杯香芋的，一杯红豆的，借了老板的热水，然后一人抱着一杯热奶茶出了门。俩人开始我尝尝你的，不给，给不给，滋溜……，在胡同里跑开了。
每走到一个胡同的岔路口，还要拍个照片，以防找不到出去的路，真要是困在胡同出不去，那等天大亮，他俩可能真就出不去了。
俩人就这样走着走着，不自觉竟然已经5点多了，他们知道，时间不多了，得赶在大家起床前，回到车上。
七扭八拐的，两个人竟然误入了一个早市，已经有很多老板架好摊子了，肖赞和一啵互看一眼，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，这也太爽了吧，竟然遇到了早市，这是什么狗屎运啊！简直太开心了。
这里除了做生意的小老板们，就是早上一边遛弯一边买东西的大爷大妈，年轻人这个点是起不来的，简直是天助我也。
早市上有各种小吃，煎饼果子、韭菜盒子、糖油饼、芝麻烧饼，羊杂汤、卤煮、火烧、豆腐脑……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，肖赞一啵顿时觉得，刚才的油条真过于扎实了，老板怎么那么实在、做得那么大，怎么没多留点肚子那！
不行，走不动路，必须得买。
俩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看啥都眼睛冒光，平时都是小山哥王哥他们帮忙买吃的，哪有这站在摊位前看着油汪汪香喷喷的来得有滋有味啊，这哪忍得了啊！
“煎饼果子咱俩买一个吧，吃不了。”
“糖油饼会不会太甜了，可是看上去特好吃的样子。”
“买一个。”
“啊啊啊，这卤煮，要不咱打包一份，当午饭吧？”……
没一会儿，俩人肚子吃得滚瓜溜圆，手里还提了不少。也是，机会难得，这些小东西，平时故意找还找不到那。
一家卖糕点的摊位也出摊了，排着一些大爷大妈，买着新鲜刚做出的沙琪玛，驴打滚，豌豆黄……
肖赞一啵又高高举起手机，以那摆成花似的糕点堆为背景，拍了两个人的大头照。
“这个要不要买？”一啵问道。
“都是甜的高糖的哎。”肖赞面有难色，不是不想吃，实在太负罪感。
“这个放几天也坏不了，每样买几个吧，过了这村没这店了。”一啵替肖赞做了决定，乖乖地排在一个老大爷身后。
肖赞怎么觉得，买吃的倒是其次，一啵更想排队倒是真的。没人认识他，没人围着他，乖乖排在别人身后，眼睛盯着摊子上好吃的东西，盘算着都买哪些，老板也顾不得多说，周围人也当他们是普通人，偶尔被问一句“小伙子起这么早啊！”多好。
拎着一堆吃的，俩人又看到了蔬菜摊，一啵还真看到了绑成小捆的山东大葱，一啵直勾勾地盯着肖赞，还用手指，勾了勾肖赞的一角，扯着就是不挪步。
“好好好，买买买。”肖赞笑着说道。
“好咧，老板，帮我称5根大葱。”看着老板给装袋子，一啵又开始扫射，嘴里嘟嘟囔囔：“猪肉，猪肉，猪肉。”
付了钱，好像发现了目标，又呼呼呼往前跑去……
“哎，这猪肉炒大葱是逃不掉了，我怎么这么欠嘴啊！”肖赞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赶紧追了上去，小祖宗，你知道买什么样的肉哎！
然后就看着两个熊一样的人，一个拎着各种吃的，一个抱着支棱着的大葱，乐颠颠地离开了胡同。
清晨，真好！两个人，真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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